入围 2024 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影片、男主角、女配角、原创剧本与剪辑等五个奖项的《滞留生》,给人的感觉确实就像那种每隔几年,便会在奥斯卡入围名单上有亮眼表现的类型,算是那种并非气势磅礡的史诗大作,而是完全以角色关系及情感作为核心,带有一点小品气息的出色作品。
如果要实际举例的话,大概就有点像是《女人香》与《幸福绿皮书》的路线,透过两名各方面都有明显差异的主角,如何从一开始的矛盾不断,於相处一段时间後找到彼此的共通之处,甚至是从对方身上了解到自己的问题,最後则为他们彼此的人生,都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好转。
基本上,《滞留生》与《女人香》更为相似一些,但就整体风格来看,《滞留生》却也进一步削弱了这类电影往往会刻意强调的戏剧效果,使全片因此显得更贴近人生中的真实状态。
举例来说,像是《女人香》的重点之一,便是饰演盲人的艾尔帕西诺挥金如土,甚至还能大开跑车的强烈反差,以及他为何做出这些事情的背後原因。至於《幸福绿皮书》,则是扭转观众对 1960 年代的种族印象,让两名主角除了彼此间的不同以外,同时也得共同面对他人眼中的既有观点。
从这个角度来看,《滞留生》则并未刻意安排那种强烈的戏剧特质,而是选择以更加平实的方式,藉由各式各样的细节,让观众逐渐理解两名主角内心的问题所在,同时还透过他们的过往,安排了相当程度的对映效果,最後则使这部电影在不刻意煽动观众情绪的情况下,却也还是足以令人动容,感受到一种相对平静,却又足够扎实的情绪渲染力。
不过,虽然《滞留生》在角色关系的设计上,确实会令人想到《女人香》,但就导演亚历山大潘恩表示,他其实是受到了 1938 年的法国片《Merlusse》影响,这才构思出《滞留生》这部电影的概念。
从可以查到的《Merlusse》介绍来看,《滞留生》确实与《Merlusse》在概念上十分相似,两者均同样描述一名严厉的老师,被迫在圣诞新年期间留在学校照顾那些无法回家过节的学生们。就连《Merlusse》主角有一只眼睛是义眼的设计,也在《滞留生》中,被转化成主角保罗贾麦提的斜视问题。
其中最大的差异,在於《Merlusse》里的那些学生,不仅数量较多,平均年龄也明显较小,因此使《Merlusse》看起来则比较类似後来较为常见的那类师生电影。
至於《滞留生》这边,则是在沿用了《Merlusse》的核心概念後,将重心转移到两名主角的相处过程,导致它们在主题上,也因而产生了相当程度的差距。
有趣的是,源自《Merlusse》的核心概念,还成为了另一个《滞留生》与《女人香》这类电影的关键差异。
像是这种类型的作品,大多都可以被视为公路电影,剧情会提供一个理由让两人共同踏上旅程,并藉由中间的过程使双方更加了解彼此,甚至是透过那些冲突,使他们被迫面对自身的内心问题。
相对於此,《滞留生》则片如其名,除了主要角色所处的那个人生阶段,正如同他们於圣诞期间被迫待在校园的滞留处境一样以外,就连他们的相处状况,也更像是一种变形过後的公路故事,以较为静态的形式,让事件不断因故来到他们面前.促使他们得做出反应,因而达成与公路电影类似,却又更接近於「休息站电影」般的效果。
更为特别的是,到了电影最後,就算他们确实以不同的方式,算是脱离了那个人生滞留的状态,但相关的情节,却也同时带着一点被迫的感觉,因此使《滞留生》显得更贴近真实人生,描绘出一种就算我们有所成长,但最後促使我们离开舒适圈的那一步,却也未必是由自己主动踏出的人生际遇。
简单地说,《滞留生》确实拥有如同《女人香》这类电影的魅力,但却同时是个更加写实、静态、无奈,甚至还更窝囊的奇妙版本。
它选择不那麽振奋人心,告诉你不是所有人生困惑,都能像某些电影那样,可以在一段旅程过後,就让人彻底跨越。最後展现出来的,也更像是在那个当下,你未必能轻易确定一切究竟是好是坏的某段生命历程。
《滞留生》能为你带来那隐约但确实的共鸣,便是由此而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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